淡絮凌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乾坤未定,凌霄可踏。

【周关】温忆卿卿暨思意——第一章 嫁娶不须啼

[周关衍生拉郎——陆子温×武攸暨]

【第一章:嫁娶不须啼】

武攸暨自嫁入将军府以来已长达近三月之久,只草草见过陆子温几面,共处的时辰细细碎碎勉强攒起来三天不到,见面都困难更别提圆房之事,武攸暨得知自己将会许配给陆子温时便知今日结果,新婚之夜头三天陆子温不敢胡乱走动离开将军府,一直宿在府里别处,不曾碰过武攸暨一下,老婆子们来闹喜,武攸暨先淡然和气的打发人出去,自己回房间寻了支掷靶的木戳子在手指上捏出一个口子,流了些血擦在白布上,出门的时候漫不经心的丢给侍女阿陶,让她递给老婆子们,堵住悠悠众口。

将军府内下人奴仆之间暗地里免不了有几个人嚼舌根,阿陶急得够呛,她十六岁便进国舅府中伺候,在武攸暨身边伺候已十年之久,她家小世子何时受过此等不公的非议,偏生这小祖宗倒是心大,听了闲言不甚在意,只淡淡的扔下一句,既来之则安之,依旧做自己的事。

归宁之日是最逃不掉的日子,归宁此等大事放在寻常人家嫁娶都是马虎不得的,更别说是武氏宗亲的喜事,陆子温再不情愿这门婚事,也只能硬着头皮陪武攸暨去应酬一遭。

那日武攸暨四更天不到,便早早就沐浴更衣梳洗了一遍,又差人去喊了几回将军,两人匆匆用过早饭便带着一众随从仆人,拉着几车归宁之礼往国舅府去了。

陆子温平日里骑惯了自己那匹乌夜啼,今日忽然要他坐轿辇,还和武攸暨坐一起,肉贴肉,脚碰脚的,陆子温周身不自在,烦躁的思绪涌上来,正巧拉轿的马阻了阻蹄,轿子一晃,陆子温有些恼,训斥了架马的几句。

武攸暨也是习武之人,平日里出门也用不惯轿辇,自知陆子温的烦处,但想深一层陆子温还是不满皇室这繁琐死板的礼数规矩,说白了,陆子温是不满这桩婚事。

武攸暨心如明镜,等陆子温嚷完,他便道:“此行怕是要束缚将军一程,我知道将军不惯,但还请将军为仕途也好,为不轻负我家美意也罢,请将军委屈一二。就是装也装出个欢喜模样来,演半天的琴瑟和谐恩爱夫妻,将军也好回皇上,免有后患。”

这是陆子温见武攸暨的第三面,刚刚武攸暨那番话却是第二次语出惊人,上次他一句“太平之世未太平”若是暗箭,这番话便是明刀,这小世子说话倒是坦诚,陆子温笑了笑道:“世子这话可是折煞陆某,世子既嫁于我,我陪世子回府归宁本分应当。只是世子方才那话,可是在怨我这几日不曾在身边陪伴。”

武攸暨也轻笑道:“将军为辅佐皇上,保我大周,日理万机,顾不上儿女情长实属正常,将军放心,在下不会在家人面前提此事让你难堪。”

陆子温瞧他虽笑着,神情却是嘲冷,说的又是一语道破他心思的话,颇有讥讽他言辞虚伪空套之意,陆子温反觉有意思的很,武家难得出这么个聊天不费劲儿的人物,陆子温也不端着,眯了眯眼道:“世子既知我意,当初又何苦来趟这趟浑水,我听闻世子是闲云野鹤,潇洒自在之辈,又怎么舍得和我这等粗人一起,反负了志向?”

武攸暨愣了愣,手不自觉转了转腰间的珠穗淡笑道:“我本是浑水中人,何来趟赴一说,本在污泥中一时是个不染物罢了,承蒙将军高看,至于志向,各人司其职繁我大周岂不志向。”

陆子温听了这话心口又是一堵,这小世子的嘴是真厉害,先来了招自低之谈,避了他的诱导之问,他武攸暨绝非皇族异类,你不用以此轻我,我先自低一等谅你回话也不敢轻我,说我有负志向,已不是当初十七岁写下[注1]“云水逍遥休寻止,谁羡饮泉酌歃人”的人。既如此便送你一句各司其职壮我大周,用他们糙老爷们的浑话来说就是,我的事你管不着,您干好你自己的事吧,少特么多嘴烂舌,多管闲事!

陆子温面上不露声色,道了句世子说的是,余光瞥到武攸暨手上把玩的墨玉珠穗,眸光微动,那是太平之物,太平及笄之年去朝华寺求得姻缘石打磨的墨玉珠,一串镶在陆子温的剑柄,一串戴在太平手上。

此物是二人定情信物,如今却物是人非到了武攸暨手里,陆子温不禁问道:“那可是太平之物,怎么到了世子手里?”

武攸暨把玩的动作戛然而止,看了眼陆子温语调平平答道:“自是姐姐相赠,将军还怀疑是我图谋不成。”

陆子温噎了一下,还想拉着武攸暨问些什么时,国舅府的人已迎出街口来接,陆子温有什么话自然都得先咽回肚里,将军府与国舅府联姻看似风光无比,实则一举一动皆为万人所耽视,步步如履薄冰,陆子温与武攸暨都不敢大意马虎,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

陆子温照着武攸暨说的与他演一对羡煞旁人的恩爱夫妻,下轿时陆子温不用人扶一跃而下,再候在轿门牵着武攸暨下轿,那是陆子温第一次握他的手,倒是比许多女子的手还要香软些,他掌心似乎还有一道未结痂的伤口,握上去突兀硌手,武攸暨不动声色的绕到另一边挎住陆子温的胳膊。

陆子温轻皱了皱眉,并不多言语,应着众多来人的道贺,由管家带路去拜见当朝国舅爷一品学士武士让与夫人,跪拜奉茶,礼数环节繁多,几番折腾下来已是用膳之时,宴席间免不了又要应酬迎众人敬酒,说些客套官话,过年恭贺之语,多是陆子温在应付,武攸暨反劝陆子温少饮些,当心身体。

众人调侃说家中小世子才嫁出去几天,已经如此懂得体恤夫婿真是天作之合,羡煞旁人,陆子温心里却清楚,他这哪是体恤,是担心自己喝多了酒后失言,大戏唱不成反坏了事。

陆子温倒也配合,装作微醺不胜酒力,宴席过半便辞了岳父岳母众人先行离席,武攸暨跟着离席一道去照顾,陆子温被武攸暨馋着走道都是歪斜的,脚下虚浮,到处飘着走。陆子温装的是像,却苦了武攸暨明知是陆子温有意要耍他,还得不辞辛苦,劳心劳力的顾着不让陆子温装的太过投入一脚踏空掉进他们家莲池里。

武攸暨实觉此人无聊至极,低声说道:“将军适合而止,要知过犹不及。”

陆子温也低头轻声道:“我配合世子,免得言多必失,怎么还得你一顿教训,可是不公啊。”

武攸暨看已到厢房,打发了下人,只留二人的贴身服侍的人,喊人看着门便由得陆子温演醉汉,陆子温自觉无趣就不再继续,二人无言共处一室,陆子温对着屋内珍藏的各种贡品珍稀宝物啧啧称奇,武攸暨寻了本书一边品茗细读,二人各做各的事。

过了几刻钟,见有人来访,二人放下手中事去迎,来的人是武攸暨的奶妈,从小看着武攸暨长大,武攸暨对其最为亲近,奶妈是国舅府里的老人了,看着武攸暨高兴的不得了,今日见着陆子温更是欢喜,谈话之隙奶妈往武攸暨怀里塞了一个小荷包说道:“暨儿,你且收好此物。”

武攸暨疑惑问此是何物,奶妈又把武攸暨拉远了些说:“傻孩子,这是能助你速速有孕之物,我向太医讨得秘方,你回府交于阿陶我已将如何煎制嘱咐过她,你回去按时服用,早日有个子嗣,阿妈也就放心了。”

武攸暨忙从怀里拿出荷包一捏还真是,武攸暨脸上一红低声道:“您这是干什么,我不要这东西,此事…怎有速成之径,您还是收着吧。”

奶妈摸了摸武攸暨的脑袋叹气道:“唉,暨儿旁人不知也罢,阿妈怎会不知,你是中庸之身自不比坤泽,有子难。现如今你嫁入别府虽有风光名位,旁人不敢对你如何,时间久了若无己出,还不知会有多少人在你背后欺你说你。你让阿妈怎么放心?我前日听回府的婆子说了,帕子见了红,红是好事,阿妈的心也落了半截,只盼你与陆将军早日有个麟儿,也了我一桩心事。暨儿啊,阿妈此生不求别的,但求你一世平顺安好,阿妈死也瞑目了。”

一席话下来,奶妈已经看着武攸暨落了泪,心疼从小看到大的这个心肝宝贝,武攸暨看此情景也红了一瞬的眼眶,不再推脱荷包低声细语的安慰奶妈。

被晾在一旁的陆子温也深深皱起眉,刚刚武攸暨与奶妈所言,都一字不落的被他听在耳里,他并非有意,他长年征战一双耳朵早已练的能听出百步外箭弩马蹄之声,又怎么会听不见这二十步内有人低语。

奶妈说,那日回府的婆子带了见红的帕子,可那晚他连武攸暨的一根指头都没碰,怎么就落了红,陆子温一想,只能是武攸暨割了手滴在手帕上的,所以方才牵他下轿时他手上有伤,又屡屡避着,轿辇上他把玩珠子也不是刻意,只是为了掩住伤。

陆子温等了半晌看武攸暨馋着奶妈走出来,脸上又换上笑意也上去和奶妈说笑,奶妈说了好些话大体总结一二,就是希望陆子温能好好待武攸暨,希望二人早生贵子。

陆子温武攸暨纷纷一一应着,陆子温有些饿便要人端了些糕点吃,武攸暨拉他到一边说话:“将军,有一事还请将军帮忙,你也看到阿妈待你我之心,怕是这侯府里最干净真心的,我自幼幸得阿妈教养才长得到那么大,吃的是她血化的奶,我心里敬他如母,今日归宁得以一见,怕就是永别。如若将军不弃,在下恳请将军与我奉阿妈一杯茶,算我为人子尽过孝道,将军若允我此事,此恩定当铭记相报。”

陆子温瞧他在奶妈面前的样子,乖顺有礼,软声细语,与平日里极善辩驳,心思缜密的武攸暨判若两人,陆子温便知奶妈在武攸暨心中地位,此刻见他低了身姿来求,陆子温也不好推却,应了武攸暨,武攸暨立即鞠了一躬谢他,陆子温随后便和武攸暨一起给奶妈奉了茶,磕了头。

陆子温看着奶妈喜极而泣拥着武攸暨在怀,嘴里念着我的儿,我的心肝,这一去阿妈不知何时能再见到你,你要好好的可知道。武攸暨还跪着伏在奶妈怀里,温顺乖巧的应着,像只毛茸茸的猫。

这小世子不是所有时候都是顶心顶肺,牙尖嘴利的一面,倒也算是个知道孝顺感恩之人。

陆子温与武攸暨用了晚膳便辞了众人离了国舅府,二人仍旧搭同一轿辇,武攸暨打发了送出百步的下人,回了轿里卸了身上墨玉珠穗给陆子温。

陆子温先还不解,一想又明白了说道:“这可是世子的相报之礼?”

武攸暨点点头道:“算是一半,多谢将军愿与我演这一出戏,为阿妈奉茶了了我一桩心愿,将军恩情难报这只是一点心意。”

陆子温饶有兴趣的把玩着墨玉回道:“那另一半呢?”

武攸暨沉思了一会儿道:“这本是将军与姐姐定情之物,如今赠与将军也算物归原主。”

陆子温一怔,原来他知道这是何物,便道:“太平又怎么会赠与你,她还与你说了什么?”

武攸暨答道:“姐姐自知与将军有缘无分,把此物赠与我,只是希望不负当日相悦之意,希望我能替姐姐照顾好将军,愿各生欢喜。”

陆子温手指摩挲着微凉的墨玉,轻念重复着一句“各生欢喜”叹了口气,反笑了道:“说的轻巧。”

原来太平早已知道我们会是这样的结局,还把信物赠与武攸暨,让我死心,她好去成她使命,我依旧守我疆国。

陆子温把墨玉还给武攸暨道:“既是你姐姐赠与你的,你还是好生留着,也留个念想。”

武攸暨本与太平就亲厚,对于此物也甚为看中,陆子温如此说他便收好带在身上,说道:“将军将此物还我,将军的念想怎么办?”

陆子温摇了摇头看着武攸暨道:“世子还小,或许不懂,有些事有些人用不着念想一样不忘。”

武攸暨细细思索了一番各中滋味,沉默下来,不再言语。

这话姐姐也对他说过,当时他说不懂。姐姐却笑,她说,暨儿,姐姐希望你此生都不必懂。

【小俩口见家长达成,又是谈恋爱谈的很累的一对,这章中武士让在史上是武攸暨的祖父,武皇的伯父,找不到父亲我就用祖父来代替啦】

诗是我瞎编的,意思还是要解释一下。注一的解释是攸暨在十七岁领闲职不问朝事写的诗句,其中饮泉酌歃是出自酌贪泉东晋吴隐之五言诗:“古人云此水,一歃怀千金。试使夷齐饮,终当不易心。”意思是古人传说说这贪泉水,不管谁饮了都会有牟取千金的贪欲,我却相信此泉让伯夷叔齐来饮,他们也不会改变自己的高尚思想和情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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